“老口子”何顿说长沙会战:她很牛逼 也委屈

25.08.2015  10:09

关于长沙会战,“老口子”何顿说:

她很牛逼,她也委屈

 

图、文/ 华声杂志记者 周媌

老口子:湘方言,指在某个行业浸淫多年,很有经验很有权威,很熟悉该行当的大咖。相当于北方语系的“大拿”、“大腕”。

湖南对于抗战胜利的重要意义,超过全国任何一个地方。

没有一个城市可以取代长沙在抗战中的地位。

从1931年开始算起,14年的抗战中,中日投入20万人以上的大规模会战超过20次,在湖南就打了6次;这20多次会战中,中国鲜有胜绩,但是在湖南就胜了4次。

当时提到日军几乎都是‘谈虎色变’,几个炮弹下来,人就都骇跑了,可湖南人不一样,面对穷凶极恶的日军,长沙人的态度就是‘死噶也卵’(脑袋掉了碗大的疤之意)。中越战争上也是。

……

2015年8月4日,气温36°。

长沙城的最南边,作家何顿用一口麻溜的长沙话(目测长沙话十级水准),说着70多年前这座城市里荡气回肠的故事。

乱入一下,有人说过“周媌是长沙人”是这个世界上最短的笑话。这句吐槽当时引起我很大的反弹,除了搞不清楚路况之外,我,一个土生土长的长沙土狗,从河东到河西哪里我没去过,恰(喝)的水哈(都)是湘江河的,读的学校还是长沙最屌的(其余学校的勿怪,我的地盘听我的)。

对于长沙,我熟悉的画风是,夏天是满哥们趁着热浪掀起衣服露出的一块到八块不等的腹肌,是妹坨们明晃晃的大白腿,是一盆盆的小龙虾,是晚上十二点出去还人满为患的市中心,是夜宵摊上“国砸别辣砸别、你嬲我嬲”的“打嗨港”(请自行度娘)。

这是个死了都要浪的城市,一年四季地上的竹签槟榔渣、空气里的油烟味,都是我们浪过的证据。

在全国人民心中,长沙也是一个自嗨的城市。

念大学的时候,我去了北方。

我来自湖南长沙”的自我介绍后的固定回应,有两种:年轻人一般是“你去过快乐大本营吗”;中老年盆友一般是“你是毛主席的家乡人啊”。简直跟“How are u?Fine,thx,and u”一样毫无悬念。

这也是个我无数次想逃出去的城市。

对我来说,这里男的不够man,妹子又太美;人的个子不高,调子又太高;夏天太热,冬天又太冷;干燥的时候五十天不下雨,一下雨又是一个月不停;聊天的时候太像吵架,真的干架又容易怯。

通过采访作家何顿,我得知了许多长沙往事,仿佛打开了旧世界的大门。

可能对于长沙,我真要用王力宏那句歌词:多的是,你不知道的事。

何顿首先吧啦的,是一个高级将领的死。

在他看来,因为战败而明正典刑一名高级将领,颇能一叶知秋,从侧面反映出长沙会战之惨烈——

1944年,一声枪响,国军第4军军长张德能倒地。

张德能的死,源于第四次长沙会战。

由于前三次死扛日军的卓越表现,驻防湖南的军队的战力,受到了蒋介石的青睐。他把在前三次会战的部队,抽调了很大一部分去云南参加远征军,用来防止日军从缅甸侵入中国。许多在前三次会战中刷过经验值的老兵被调走,一批新人(包括高级军官)得到了提拔,张德能,就是其中之一。

根据薛岳的安排,张德能将主要兵力放在了长沙城内,在岳麓山则只放了一个师。并且,他在岳麓山设置了炮兵阵地,希望集中炮火阻挡日军进攻。

第四次长沙会战刚开始,张德能的战术确实按照他想象的发挥作用。可是,面对长沙主城(东北方向、正东方向、东南方向)设置的炮兵阵地,有一个要命的软肋——假如步兵战力甚至完爆美军的日军,从侧翼甚至后山掩杀过来,再牛逼的大炮,也会秒变扑克游戏“干瞪眼”!

这个该死的“假如”,后来真的发生了。

战役打响之后,日军绕开了炮火覆盖区,从设防人数较少的岳麓山北面,一举冲上了之前曾发挥重要作用的岳麓山炮兵阵地!

岳麓山失守之后,大队日军从西往东,势如破竹直扑长沙主城。

而在此之前,张德能就有些后悔自己的部署。于是,他决定让58师留下一团守城,牵制日军主力,另以一团即刻过江,去增援岳麓山的90师。

此时他的老板薛岳的电报到了:“长沙确保与否,是国家民族存亡关键所系,望该军晓谕各级将士,奋勇杀敌,虽战至最后一兵一卒,亦要确保长沙!

张德能思忖了一番,还是决定按照他的增援岳麓山的计划行事。

岂料由于决定匆忙,安排欠妥,发生了混乱。日本战史载:“当重庆败逃军欲渡湘江时,死亡甚众,仅目睹溺死者便达千人以上。

更加严重的是,渡过湘江的部队并没有上岳麓山增援90师,而是在毫无组织的状态下自行逃散。

何顿特别介绍,他为了写作,曾经拜访参加过第四次长沙会战的老兵的后代。据其回忆,张德能的逃跑让薛岳震怒,事后,薛岳派人来“”张德能。

上车之前,张德能自知此去凶多吉少,便将自己的家人托付给了属下。

果然,那车并没有开向军事法庭,而是直接往长沙远郊东屯渡驶去,就在那里,张德能被执行了枪决。

不过,在度娘上,关于张德能的被枪决还有另外两个版本。

第一个版本来自老兵罗文波的回忆:

蒋中正来衡山召开南岳军事会议,有一位叫张德能的军长,因为违背军令,擅自撤离长沙,被拉出会场枪毙,也是由我执行的。我是特务排排长。

那天,一位姓邓的团长小声告诉我,让带两个兵把张军长抓起来枪毙,他指给我看是哪一个。张军长坐在师、军长堆里,我印象很深。蒋中正质问他,你撤退了没有,张喊没有。(蒋不容分辩,喝令拿下)

我们把他帽子摘掉,拉出座位用绳子把他自上而下绑起来,他的脸吓白了。

我手下两个士兵一边一个把他押出会场,拉出门外没多远,我叫他跪下,用左轮手枪朝他后脑勺开了一枪,倒地后又在他的后背补了一枪,一共打了两枪。

第二个版本,来自张德能的同僚、第9战区司令长官部参谋长赵子立的回忆:

我到桂林会同张德能到重庆,军法执行总监部当即把张逮捕下狱。并对我说:“薛长官有信来,告你协助张德能守长沙不力,你也得找保人,在外候审。

军委会派军令部长徐永昌为审判长审理此案,签判张德能徒刑五年。

蒋介石批示:“张德能判处死判。至赵子立既未负指挥责任,应勿庸议……

听完何顿的介绍,再搭配度娘的资料,关于张德能的死,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