揭秘齐白石再传弟子虢筱非：大匠门下的篆刻人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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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长年在长沙从事新闻工作，不过在这个身份背后，他还是位“手艺人”，精于金石绘画。他的学艺生涯因与齐白石弟子、著名金石书画家李立先生、齐白石之子齐良迟之间的交集，而颇具传奇性，这也让他成为齐白石的再传弟子。如今他是齐白石艺术研究学者，金石书画家，他就是虢筱非。

■记者 吴岱霞

A

石屑飞溅

与李立的师生情谊

1985年，虢筱非在一所师范学校读书，课余偶见《齐白石书法篆刻》和《毛主席诗词印谱》，这让他对书法篆刻兴趣日浓，后来自己买了石头学习篆刻。

然而按图索骥，读谱揣摩，石章刻了一大堆，没有老师指点让他不知道自己的刀工方法是否正确。困难反而激发起他“打破砂锅问到底”的倔性。1986年寒假，虢筱非抱着家养的一只母鸡，步行十多华里，从靖港坐轮船到长沙，找到西园北里小巷，怯生生地叩开李立的家门。

李立不但没责怪虢筱非唐突，反而觉得“孺子可教”。老人看了虢筱非带去的自刻印稿后，拿起刀石，为他示范刻印，一边叮嘱：学齐印，先要从秦汉印入手，打好基础。还给他开了一张见所未见的书单：《汉印分韵》、《汉印分韵续编》、《封泥考略》……

1988年，虢筱非参加工作了，有了工资买印石纸笔，画画刻印，跑李家也更勤了。

这段时间虢筱非临摹汉白印和封泥特别多。一块印石临了再磨，磨去再临。因重复利用，厚厚的印石最后磨成了薄片。

临刻汉印的“作业”，拓在一张张卡纸上，拿去请李立评点。李立看得很细，他说，临摹，就要临得像样;不仅形式上临像，还要体味刀法的动转。他还说：“齐白石说过，学我者生，似我者死。你们刻印不要学我，要多临汉印，这才是康庄大道。”

冬天，快过年了，虢筱非再次送交“作业”时，得到了李立的嘉许，李立给他写了全套题字：裁了一张小纸片，工工整整地用小篆题写“晓晖(我的原用名)印存”，接着又用大纸大篆题写 “醉石”两字作为书室挂匾。还在一本《齐白石印谱》扉页上，题写上屈原离骚句“路漫漫其修远兮，吾将上下而求索”相赠。

后来，虢筱非进入湖南日报工作，他常在半夜去李立家，看他篆刻，于石屑飞溅中与他交流学艺心得。

B

面获亲炙

师承齐白石之子齐良迟

齐良迟老先生是齐白石四子，湘潭出生，北京成长。从小生活在白石老人身旁，学画、学印、学诗，对暮年齐白石一笔一画最为详悉。生前曾任北京文史研究馆副馆长,北京齐白石艺术研究会会长，被誉为“出自名家自成家”。

“文革”时期齐良迟迫于生计曾背起锯子斧头走街串巷，帮人家修理门窗桌凳，做木匠活来养家糊口。

后来齐良迟编过一套美术自学丛书。像《怎样画螃蟹、雏鸡、虾》、《怎样画菊花、梅花、蝴蝶兰》等书畅销一时。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，虢筱非从这些书里知道了世间有一位大画家——齐良迟。

20岁前后， 虢筱非正痴迷齐白石艺术。天天仿刻齐白石印章，临摹齐白石的画，渴望能有一次机会当面向齐良迟请教。 1992年，虢筱非终于有机会到了北京，找到跨车胡同齐白石故居。在这里他见到了年逾古稀的齐良迟老先生。齐良迟一个人住在故居东厢一屋，屋内陈设简陋，一床一柜一画桌而已。晚上，虢筱非看他画画，向他请教齐白石刻印法，一边听他用略带湘潭口音的湖南话聊叙着他的几次回湘记忆。

就这样虢筱非吃住在了齐良迟家。老先生看过虢筱非临摹的齐白石印章后，便拿起刀石刻起来。刻完一个“齐”字后，又起身裁纸，写了幅“大道纵横，放胆行去”给虢筱非。老先生认为，其实，齐白石印章艺术的核心和特点就是这八个字。

和老先生在一起时，虢筱非告诉齐良迟说：“我做过木工油漆，因为读《白石老人自述》，感佩齐白石的人生，所以萌发了学习齐白石艺术的念头。”他有点不相信似的问，你会木工活?凿子会用不?当听虢筱非说凿子刨子锯子都会用时，他说，和我一样是真正的大匠门下。还说，当画家和当木匠并无两样，都是靠手艺讨生活。

后来，虢筱非多次去北京向齐良迟老先生学习交流画画刻印的心得。

2003年，83岁高龄的齐良迟老先生辞世。

虢筱非回想起与老先生谈艺时的情景，披衣起床，刻了“大匠之门”一朱一白两方印章，并于印侧镌刻款字：“一饭之恩，一生铭记，况艺乎?”

背后故事

解密李立与齐白石的关系

与李立的深入交往，让虢筱非明白了李立与齐白石的师承关系。李立告诉虢筱非，齐白石“廿七年华始有师”，“师”即胡沁园。齐白石27岁才在胡家学画，放下木匠工具，开始“以画养家”的画师生涯。李立的姻表舅胡文效(龙龚 1919—1972) ，即胡沁园之孙，与齐白石三子齐良琨解放后同在东北博物馆工作。解放初，胡文效欲拜齐白石为师，老人守旧，对他说：“我拜你爷爷为师时是磕了头的，你给我磕个头吧。” 胡文效是一位画家，也是较早研究齐白石生平及艺术的学者。

李立从小喜爱写画刻印，17岁时将刻印拓成一册，题名《石庵印草》，姻表舅胡文效见了，欣然作序。并鼓励他寄给在北京已获大名的齐白石。白石老人回信：“刀法足与余乱真，予叹之”，并谆谆相告：“始先必学古人或近代时贤，大入其室，然后必须自造门户，另具自家派别。”还要他将仿刻的 “古潭州人”一印寄去。

李立就读华中美术学校时，还写信向白石老人请教，老人每信必复，甚至“临发此函时，画一虾寄其意”。限于当时的交通和经济条件，李立一直没有机会去北京当面聆教，直到1955年，才上京面见恩师。

研究齐白石诗书画印

虢筱非临刻齐白石印章，刻得多了，心得也积累了不少，1999年他写就《齐白石印艺》书稿并出版。李立鼓励他继续研究齐白石书法、绘画、诗词、乃至早年木雕，争取每一门类写成一本书。还给虢筱非提了“系统研究，权威解说”八个字作为撰写要求。2002年，《齐白石书艺》写完。两本书出版后，接着，与江苏美术出版社签约撰写《齐白石花鸟画技法解析》，因责任编辑张学成先生因病突然去世，导致书稿遗失。这时，因工作岗位调整，虢筱非由编辑转为外采记者，一天到晚在外奔波采访。系统撰写齐白石艺术专著的事只得随之作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