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沙人颇具娱乐精神 清末民初老长沙玩得很嗨
长沙火宫殿迎猴年春节庙会。陈飞摄
京剧《锁麟囊》剧照。资料图片
星辰在线2月28日讯(长沙晚报记者 范亚湘)
最“潮”的娱乐是看戏,湘剧票友录唱片汗流浃背
清末民初,最“潮”的娱乐方式就是看戏。那时,逢年过节都会举办各种庙会,只要有演出,显贵名流和老百姓都会蜂拥而至。王闿运《湘绮楼日记》里就说: “前时省城,唯善化城隍祠戏最多,今乃歇绝,而火祠(即火宫殿)日日有戏,亦风气之变迁也……余过雷神祠看夜戏,灯火甚盛,月映春林,有繁华之色。”
湘剧是湖南地方大戏剧种之一,流行在湘东南一带,最为长沙老百姓所喜爱。那时,长沙最大的湘剧院,是湖南士绅叶德辉等创立的同春园,演职员一度达到 300多人,可说是荟萃湘剧精英于一堂,蔚为大观。其戏台悬联云:“同此一乐;春色十分。”又云:“同声歌绛树;春色望青葱。”叶德辉死后,同春园解体分支,原同春园前台账房黄谷春创办了湘春园,成为长沙湘剧业巨擘。
湘剧的兴盛培养了一批忠实的票友。1935年夏,戏剧家田汉到上海百代唱片公司交涉,要求百代来长沙录制一批湘剧唱片。当时,百代公司的人还不知有湘剧这个剧种,经田汉的再三推介,才答应来长沙。田汉马上写信告诉他的亲戚、长沙《市民日报》的总编辑蒋寿世。蒋是一个著名的湘剧票友,几乎每天都要到远东湘剧院看戏。
录制唱片在其时是一种很“潮”的事情,但长沙却没有一处隔音建筑,蒋寿世只好借用青年会后面几间钢骨水泥的房屋。百代公司的制片机器笨重,用很大的木箱装置,蜡盘比方桌还大,机器安置在青年会之后,又用厚麻布袋密缝成帘,紧闭门窗,作为隔音设备勉强凑合。由于天气炎热,录音室密不透风,唱制一个蜡盘,就要打开门窗换空气,新声票社社长曹运钧等演职人员无不汗流浃背,然而,没有一人退却,个个乐此不疲。
最奇的票友是“谭麻木”,结巴老口子上台纯正“京白”
1901年,从北京回湘的京剧票友王定保,组织一些喜爱皮黄的人,取名“九如北班”,在小西门外水符庙戏台演出《朱砂痣》《九更天》《桑园寄子》一类京剧折子戏。由此,京剧传入长沙,催生了无数京剧票友。
其时,长沙银行界旧有“银社”京剧票房,角色和文武“场面”都比较齐全。尤以程派“青衣”票友谭季奎(绰号“谭麻木”),饮誉一时。谭季奎于20世纪三十、四十年代在长沙“中央银行”工作。他是谭延闿的侄孙,两广总督谭钟麟的曾孙。谭早年随父辈在北京,曾拜程砚秋为师,学到的几出程派名剧,系得自真传。每次演出,一曲《锁麟囊》,声惊四座,观众无不击节赞赏。
有趣的是,谭钟麟平日满口长沙方言,而且口吃得厉害。但上得台来,一口“京白”虽不说炉火纯青,也可称无懈可击。如果不是认识他的人,实不敢相信台上千回百转的程派唱腔、轻柔的道白和婀娜的身段,与台下的期期艾艾不能出口,同是一人。
谭季奎之所以人称“谭麻木”,是因为他的麻木“事迹”颇多。票友出场演出例不售票,都是戏票分赠亲友。有次,谭演出时忽然忘词,台下便喝倒彩。他马上把 “头面”一揭,边笑边说:“我我我又冇卖你们的钱,你们还还还要喊倒彩,那我就不不不唱了。”说罢径自走入后台,引得观众哄堂大笑。
最旺的休闲是喝茶,茶楼还可饮酒点餐和打牌
长沙民谚云:“一去二三里,茶园四五家,楼台六七座,八九十品茶。”道出了旧时长沙茶馆业的兴旺景象。1906年(清光绪三十二年),到湖南商务总会注册的大小茶馆达200余家。老长沙在吃喝上是颇为讲究的,姑不论那些豪门贵族和达官巨贾,就是一般的老百姓,也在力所能及的条件下,利用业余时间,喝杯浓茶,饮点烧酒,吃顿便餐,来份消夜,以解除疲劳。
“早上喝杯茶,晚上吃碗面”,是长沙人的普遍习惯。所以旧时长沙市茶楼、面馆特别多。长沙人杨恩寿官至知府,但大半生是文人、戏曲家,业余时间大多泡在茶馆里。现存他1862—1870年9年间的日记即《坦园日记》。其中3年多是记长沙之事,记录了他和朋友在长沙茶楼酒馆265次饮宴情况。
《坦园日记》录存清同治年间长沙茶楼酒馆共55处。这些招牌大概可用亭、园、楼、阁、馆、轩、室字概括。如麓香亭、涌香亭、憩饮园、庆春园、清香楼、听月楼、宴琼阁、聚仙阁、如松馆、醉仙馆、福盛轩、裕泰轩、松泉茶室、碧湘茶室等。有的茶楼的名字如一杯茗茶,更有诗意,如白云湘、疏灯人语。
长沙历来是茶楼、酒馆分开。茶楼只做白案(包点),酒馆主做红案(菜肴)。如此,茶楼的顾客比酒馆多,只有适合于老百姓的娱乐,如上茶楼卖唱的小艺人之类。但是,在茶楼也可以对饮,如疏灯人语,除了饮宴还可以在那里打牌,这和现在的茶馆如出一辙。
招牌的本身是一种宣传,大一点的酒馆多半请书法家写招牌,在职官吏一般不肯写,多是退职或任闲职的文人如王闿运、王先谦、郭嵩焘、杨恩寿等,稍迟一点如叶德辉、郑家溉等也写了一些招牌,其次就是挂对联。清同治、光绪之际是对联这种文体的全盛时代,那时,几乎没有一家茶楼酒馆门前没有对联,往往重金请人,争奇斗韵。那时坡子街有一家“醉仙馆”,生意不错,但门前对联一般化。后有人在皇仓街开“醉仙小馆”,气派不及坡子街,但请王闿运写了一副嵌字联:既醉以酒;有仙则名。嵌了“醉”、“仙”二字。特别是这个“仙”字,吸引顾客,因为老板恭维了顾客:凡你能使小店出名的都是仙人。于是生意大盛。
这种对联对后来都有影响。如光绪末年长沙有一家茶楼叫“天然居”,对联是:客上天然居;居然天上客。
最雅的享受是喝咖啡,女明星“走穴”咖啡馆当招待
端上一杯冒着热气的浓咖啡,玻璃台上西点杂陈,几个好友盘桓其中娓娓清淡,这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被认为是一种高雅的享受。
长沙之有咖啡馆,是从皇仓街的远东开始的。接着,经营西餐的万利春也专辟咖啡座与远东竞争。后来居上的易宏发,是从刨冰摊发展起来,成为大雅之堂的,由于是一家班组合,该店的营业延续到50年代初期。
开咖啡馆所需场地不大,资金不多,消费起点低,易起易散。至20世纪30年代中期,长沙市南北四门,几条热闹街道上,咖啡馆接连冒出来,有青春宴饮社、芝加哥、杏花村、广东商店、南国酒家、新亚等。经营的西点也各具特色,如万利春的奶油蛋糕、易宏发的香蕉饼、南国酒家的薄片牛肉、广东商店的腰果开心果等。当时喜欢坐咖啡馆的,不外富家子弟、青年学生、自由职业者、公务员等几类。
咖啡馆开多了,基本顾客并未增加,店多客少,于是便展开竞争,最主要的竞争手段,是增设漂亮女招待。始作俑者仍是远东,大名鼎鼎的主演过《夜半歌声》的长沙籍电影明星胡萍“走穴”来该店当过女招待,一时间,远东生意十分火爆。其他店也不甘落后,家家都宣传本店美女如云,穿着女仆服争相招徕顾客。后又发展到选“咖啡皇后”,远东的唐云,首选荣登宝座。